在边疆宾馆国际商贸城，和乔林经营状况相似的商户占大多数。他们说，受金融危机影响，去年下半年以来，俄罗斯和中亚五国商人越来越少。即便有来进货的，也常常把价位压得很低。鞋类属于季节性很强的商品，为了不压货，他们有时候不得不用极低的价格快速清仓。去年夏末，就用三块钱一双的超低价，将一批猪皮里子、革面的凉鞋卖了出去。

    边疆宾馆内经营精品男女鞋的新疆天昱鞋业有限公司负责人刘传宇说，经济危机对俄罗斯和中亚五国影响很大，当地许多老百姓手里的钱都紧了，市场的商品供大于求。另外，由于边疆宾馆商贸城不断扩建，参与竞争的商家越来越多，以前是100个商铺给1000个外商供货，现在则是1000个商铺给1000多个外商供货。

    雪上加霜的是，今年6月底，俄罗斯以整顿走私货品为名，宣布暂时关闭当地最大的零售批发市场——切尔基佐夫斯基集装箱大市场。这是继近日宣布将集中销毁去年9月11日查扣的价值20亿美元的中国货后，俄罗斯又一重大行动。

    而俄罗斯切尔基佐夫斯基市场，向来被边疆宾馆的经营户看作中俄边贸的晴雨表。以前，针对俄罗斯、中亚五国的一些固定客户，可以通过货运公司以赊账形式先发货；现在，乔林是收不到款绝不发货，为的是避免意外风险。

    边疆宾馆的经营户都知道，去年9月11日,俄总检察院以走私货品和商品不符合规定为由，对切尔基佐夫斯基市场采取了强制行动，查扣6000个集装箱，重量约10万吨，价值约20亿美元，涉及国内2000多家企业。这是近年来在俄华商损失最大的一次事件。

    在此次查扣事件中，华商洛新军的两个集装箱和存有大量美金的保险柜也在其中—由于没有正规税单，货物被定性为走私品。洛新军和其他商户一样，除了每天在集装箱市场外焦急等待便别无他法，只好回新疆等消息，“没办法，只能观望了”。

    灰色清关末路徘徊

    “归根结底，还是灰色清关的问题没有解决！”温州泰马鞋业有限公司经理廖强民说，“正规清关费用太高，所以许多华商一次次地铤而走险。在俄罗斯海关，中国货物被罚扣的情况时有发生，由于没有报关单和税单，一些经营户也只好自认倒霉。”廖强民说。

    据了解，一段时期以来，中国商人往往通过灰色清关的方式把商品输入俄罗斯，即发货人在中国发货、交钱，收货人在俄收货，其余中间环节，包括运输、通关、商检等统统由一些清关公司解决——由他们履行通关手续、收取税款，但一般不会给发货人提供报关单据。由此，这也成为俄罗斯查扣货物时所谓的“走私”货。

    在乌鲁木齐经营多年国际货运生意的崔先生说，费用差距是大多数货运公司选择灰色清关的主要原因。以鞋为例，童鞋和成人鞋要按不同规格缴纳不同的税费，整车算下来，正规清关一车皮货物费用大概是灰色清关的2~3倍。不过近年来，灰色清关的费用也以两倍的幅度上涨，与正规清关的费用差距越来越小。

崔先生说，2007年以前，他发往俄罗斯的货物，基本上都是通过灰色清关，即“包车包税”形式。这在当时属于俄罗斯海关默认的一种通关渠道——车内不管是什么货物税费都按一车皮算，为了降低运费，货运公司往往按正规承载量的两倍装货。

    “近几年来，俄罗斯政府加大对海关腐败等问题的查处力度，大力打击灰色清关，和许多货运公司一样，客户托运的货物在俄罗斯被查扣的情况经常发生，托运时大都是‘赌一把’的心态，有时货物一扣就是两个月，衣服、鞋类季节性强，货物无法及时到达，给商户和公司带来了巨大损失。”崔先生说，他的公司从2007年下半年开始，凡是发往俄罗斯的货物，都采用正规清关方式。

    据了解，去年9月11日俄罗斯强行查扣的20亿美元货物中，有近一半属于在俄罗斯经商的浙江温州商人，灰色清关带来的惨重损失让浙江商人下定决心摈弃灰色清关老路。

    在近20年的灰色清关纠结中，以浙江商人为主的俄罗斯经营户受到的损失不计其数，并导致许多公司最终放弃了俄罗斯市场。

    2009年4月，由商务部组织的“中俄规范贸易秩序研讨会”在温州举行。据了解，从2000年以后，温州对俄贸易迅速发展，尤其是对俄出口，从2003年到2008年连续6年保持两位数的增长速度。然而，灰色清关一直困扰着温州对俄贸易的进一步发展。

    目前，由温州市鞋革协会牵头搭建的俄贸易华商系统服务平台已正式启用，将为所有出口俄罗斯的温州鞋企提供服务，成为温州鞋出口俄罗斯的一条绿色通关通道。

    对俄贸易大幅下降

    在货运公司经理崔先生看来，如今虽然大多数托运公司都在慢慢转向正规清关，但费用居高不下，加上金融危机的影响，边贸产业链上的商人越来越难做。

    “以我的托运部为例，2007年以前，几乎是一天发几辆货车，而现在则是几天发一辆车，边贸生意一直在走下坡路。”崔先生说。

    边疆宾馆国际商贸城商户乔林说，新疆边疆宾馆长期以来依靠地缘获取中亚五国和俄罗斯青睐的优势正在慢慢削弱。新疆商务厅的数据显示，2009年1至5月，新疆对俄出口5084万美元，同比下降81.6％；进口2773万美元，同比下降73.2％。与去年同期相比，俄罗斯在新疆主要进出口贸易国中排名由第三下滑至第六。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对外贸易经济合作厅政策研究室黄平晁主任说，从1992至2008年新疆对俄罗斯进出口统计表中可以看出，新疆对俄贸易近年来波动较大，今年1~5月进出口贸易同比下降了79.3％，这与俄罗斯政府为振兴本国企业而采取提高技术壁垒有关。

    “去年下半年以来，俄罗斯提高了检验检疫标准，通过海关进行检验检疫的中国商品费用高、时间长，这主要是俄罗斯为了保护本国民族产业。”黄平晁说。

    黄平晁说，目前中俄两国经贸合作中仍存在阻碍两国贸易发展中的制度性障碍，消除他们对地区间经贸合作的消极影响，为正规贸易创造良好的环境很有必要。灰色清关是历史遗留问题，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还要依靠中俄两国政府之间共同协商；另外，作为对俄贸易的经营户，必须要了解当地的法律、税收等政策，发生任何事才能通过正常途径解决，只有这样，一个大的浪潮来袭，华商才能巍然不倒。